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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郑】他乡之客04-05

本子发售了所以可以放了,比较短,第四章第五章一起来

全文收录在于郑合本《游离是步枪》


04

雪还未下,除夕便到了。

 

郑轩一手行书写的十分好,站在书桌前翻着书帖写对联,怎么挑都不对眼。倒是于锋看开的多,只说:“反正就我俩看得见,我又不大懂那些文绉绉的,你只挑自己喜欢的写就是了。”

于是郑轩索性自己作了个歪对,清清淡淡的没什么喜气,倒像是大户人家镌在亭子上的句子。他把句子在红纸上誊好,贴在门楹上,说是不揭下来了,以后几年都用这个。

 

“看人家过节开心,自己却要忙那么多。”写完对联郑轩就不肯再动,抱着个茶杯窝在藤椅上喝茶晒太阳。于锋前几天和郑轩一起去人间集市采买,郑轩一眼就相中了这张藤椅,搬回家后连晒太阳时都不爱现原形了。

郑轩家里享受的东西实在是多,一个小矮脚泥炉卧在脚边冒着火光,长嘴铜壶吊在上面,笃笃冒着热气。

于锋在旁边打完一套拳,额头上一层薄汗,正在小心翼翼地折院子另一角的梅花。他肩膀上的伤已经大好,每天雷打不动早上练剑下午练拳。

郑轩给他倒了杯茶,于锋喝的又急又快,喝完问道:“花瓶有吗?”

郑轩说:“大概有吧,记不清了,你去库房里看看,没有的话就是没有了。”

于锋嗯了一声,又问晚上吃什么。

郑轩想了想,说:“鸡汤吧,上次买的鸡鲍腌好了汤里加点咸肉和冬笋,再烧个蔬菜和地三鲜,杀条鱼,再弄个凉菜,红枣南瓜吧。”

又问:“红烧肉你爱吃吗?”

于锋说:“挺爱吃的。”

“那再烧个红烧肉。我不爱吃那个,你走之前要吃完啊,不然浪费。上次去集市上我买了一小坛酒,店家说是避邪的,我放了梅花进去埋了十来天,正好能取出来喝,也讨个彩头。”

于锋点点头,说:“避邪?那不是专克你的么,”

“哎呀这种都是假的,人人都能辟邪了那些道士怎么日子还怎么过。”

这话太理直气壮,于锋简直无法反驳。

他以前一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现在却由不得他了。

 

入夜,郑轩烧好了菜回房去换衣服,看到书桌上摊了一堆的毛笔,笔筒里一汪清水,斜插寒梅三两枝。

他没由来得便高兴起来。

花好看,折花的人也有心,自然是高兴的。

 

两人吃罢饭,互道了些吉祥话,郑轩拍开酒坛上的泥封给两人都斟了一小杯,道:“今日还要守岁,醉不得,稍微喝一点尝个味道,别的留着给你带路上,也祝你此行一路顺风。”

于锋端起酒杯说:“我瞧你也没什么缺的,就只祝你平安顺遂吧。”

说罢两人对饮。

此时明月朗朗,清风徐来。

郑轩酒量不怎么好,喝了几杯脸上微红起来,脑袋也昏沉沉的。他嘟哝着这酒后劲儿怎么这么大,摇摇晃晃地去厨房端醒酒汤,像只失去了重心的小鸭子。

于锋笑了笑,喝了口酒。

月色很好,酒也很好,杯面飘着朵梅花,嫩黄的花瓣被酒浸染成深色,风雅的很。酒一路暖进肚里,冬风不寒。

“于锋!”郑轩喊他。

郑轩经常这么喊他,让他去挖个笋,洗个碗,或者使唤他干些别的什么杂活儿。

他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于锋!”郑轩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了写急切和窘迫。

于锋拉开厨房的门。

月光洒了进来,白莹莹的一片,照亮了地上蛇妖黑色的花纹

于锋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拉我一把啊。酒里有雄黄,我现在头晕得很。”

郑轩甩了甩尾巴,轻轻抽了下于锋的小腿。

他比于锋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小得多,更像是一条还未成年的小蛇。

于锋捞着他的脖子把他抱起来,感觉到蛇尾自发的缠到了自己的腰上。郑轩把脑袋搁在于锋的颈窝里,于锋只觉得脖子露出的部分贴上了一个凉凉的事物。

这个姿势人做起来有些暧昧的味道在里面,但放到一条蛇身上就显得有些蠢了,不过现下郑轩也顾不了这么多。他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像是一半泡在冰里一半放在火堆上似的。他不安地吐着信子,有时候会扫过于锋颈部的皮肤,然后得到一个短暂的僵硬。

他被放到了卧室的床板上,然后被被褥包裹住。

给蛇盖被子是一件挺好笑的事情,但他的确开始觉得寒气正在慢慢褪下,褥子又干爽又暖和,今天刚晒过还有太阳的味道。郑轩忍不住往下缩了缩,让脑袋也钻到了被子里面,却被于锋拎出来。

“别闷着。”于锋说。

郑轩想抢白几句,却发现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了。

他忿忿地甩了下尾巴,被褥扯动间冷风灌了进来,他打了个噤,不敢再动。

于锋坐在床沿摸摸他的蛇头说:“你不能说话了?那要不我来问你来答,是的话嘶一声,不是的话嘶两声。”

“嘶。”

“原来你们蛇怕雄黄酒是真的啊。”

“嘶。”

“那酒劲没了应该就恢复了吧?”

“嘶嘶。”

“那你明天能好吗?我还想你送送我呢。

“嘶。”

“那一定得来送我啊,这辈子还没人给我送过行呢。”

小蛇顶了下他手指。

“感觉你不能说话还挺好玩儿的,特别好逗。”

这次郑轩没在嘶嘶嘶了,而是恨恨地张开口,小巧的牙齿咬了咬于锋的指尖。

 

 

05

 

第二日郑轩果然恢复了,于锋醒得早,睁眼便看到了那条巨大的蛇妖正伏在床上,被子看上去像一块手巾那么小,搭在蛇身上,粗长的尾巴从床尾垂到地上,像一道黑色的,沉默的瀑布。

于锋伸手摸了摸他的尾巴,冰凉,滑不留手,鳞片细密得像是最好的绸缎。

 

郑轩翻了个身,被子给整个带到了地下。

他变成人形,伸了个懒腰:“好冷啊,新年第一天应该说什么来着?”

“万事如意。”于锋忍笑拱拱手。

“你也万事如意。”郑轩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色的锦囊来,“喏,压岁钱,拆开看看。”

于锋依言打开,里面是一小片乌黑的鳞片,用一根红绳串了起来,尾端打了个平安结,缀上长长的流苏。

“这是我的一块鳞片,他日若是有缘再途经此地,把此物挂身上或者剑上,便可随意进出。”

于锋将那鳞片郑重挂在剑柄上,道:“我此去并非什么大事,开春即回,到时候一定登门拜访。”

“开春忙着蜕皮呢,没空管你。昨天一折腾,今年蜕皮恐怕得提早,已经有点裂开了。”郑轩凑过去给于锋看他的嘴角,果然有些开裂,两侧的白皮略略翻起,露出里面嫩红的新皮。

于锋好奇地碰了碰:“疼吗?”

“就有点痒,别的倒还好。”

 

此时日上中天。

“等你蜕完皮,我也差不多办完事来找你了。”

“扫榻相迎。”郑轩手拢在袖子里,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好花,陈酒,友人,温暖。于锋喜欢这些美好的东西,但却注定不会为其驻足不前。

他踏上了前面的官道。

黄沙飞扬,他终究还是那个浪子。

他有很多朋友,和很多人打过赌,喝过酒,赏过花,看过桥下的流水,这些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然而生活的主题仍旧是流浪。

他不知道何时自己会想安定下来,但至少不是现在。

他是个有野心的年轻人,想趁着最好的年纪,看最高处的风景。

 

春光难留。一道春雷后,梅花落了一地,而墙角的杏花却早已偷偷地舒展了腰肢。

郑轩也终于蜕完了皮。

他似乎并没有将与于锋的约定放在心上,每日游走于蓝山之间,偶尔修炼,大多数时间晒太阳,然后在春末的最后一场雨后,消隐于山林之间。

 

于锋留在了百花谷,先前百花谷谷主张佳乐失踪,百花谷大乱,邹远被硬推上了谷主之位,力难从心,便邀了多年好友于锋前来主持大局。

他虽是个浪子,但却也不会白白浪费上好的机会。

事毕后,邹远退居副谷主之位,如今的江湖上,少了一个奔雷剑于锋,多了一个于谷主。

 

于锋一直到夏末才得出空来,一匹枣红色的千里良驹,快马加鞭一路奔袭,跑了足足三天。

他的剑已经换成了无锋,剑穗上面流苏轻动,一片蛇鳞随风横摆。

马交给山下的客栈存放,他独自一人上了山,走过鬼道,打开了那扇陈旧的院门。

院门上还是那副不怎么喜气的对联:“雪化白头青山暖,河开明镜绿水流。”没有横批。

 

院中一副巨大的蛇蜕横陈,好似其真身酣睡,活灵活现。

 

山名蓝山,山中有蛇妖,杳杳不知所踪也。

FIN


小脑洞,小文,谢谢观赏。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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