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皮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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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purgatario

后会有期 BY 沙狐

意思意思认领下

狐废收容所:

01

小狐丸从大楼里出来的时恰巧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

他撑开折叠伞,步行十分钟后穿过一个路口,踩上电梯行到地下搭地铁。坐两站之后下车出站,再走5分钟,推开宠物医院的大门。

玻璃门前的风铃应景地叮铃当啷响了起来。

坐前台的护士已经认识他了,冲他笑笑,他也笑回去。

他家的狗前段日子突然水米不进吃啥吐啥,本以为是消化不良,谁承想住院就住了足足一个月。

“它太老了。”主治大夫说。

狗在小狐丸很小的时候就住在他家里了,活到现在实属不易。他爹妈叫他小白,小狐丸觉得这名字也太小白了,拒绝称呼,但又想不出别的名字,只好换着名字混这叫,今天杰克明天丽莎的,性别都错乱了。

生老病死人生必经之路,实在再正常不过,但碰上这么几件事儿,人总是会有点儿不淡定。刚送进来时候医生建议安乐死,他想了想,还是给否了。

“养那么多年了,都和我哥似的了,不舍得。”

大夫笑:“怎么是哥呢。”

小狐丸说:“我爹妈对他比对我都好,有好吃的都是他先吃,他不吃了才轮到我,到时候老人家要伤心的,还是住院吧。”

于是就安排住院。

动物的病房和人类的不一样,一间大房间里猫猫狗狗好几只。小狐丸抱不动他家大萨摩,借了个病床推着走,到门口以后先把病床停下来,然后再去开门。

手还没碰到门把,门就从里边打开了,出来一个瘦削的年轻男人。

——或者说是男孩。他长得很嫩,高中生模样的脸,气质却沉稳的很,辨不出实际年龄,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怀抱一只棕色狐狸犬,侧身避了避让病床进门。

小狐丸多打量了两眼,问道“是鸣狐吗?”

青年站住了。

“是啊。”他说,声音很轻,“你好。”

 

鸣狐出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小狐丸这才发现那只被他当作狐狸犬的小动物是一只实实在在的狐狸。

“你养的吗?”沉默的气氛实在太过尴尬,鸣狐低着头来回捏小狐狸的爪子,小狐丸家的萨摩对这一情景毫无自觉,自顾自打着呼噜。

“恩。”

“养狐狸当宠物很少见啊,不过好像蛮乖的。”

“因为在当护林员。”

“这样。”

话题到这里就中止了。

小狐丸平时行为举止有礼有节矜持得体,算得上是善于交际,但是遇上鸣狐,这项技能便全无用武之地。

因为鸣狐实在是太不会聊天了,一切礼貌的,嬉笑的,挪揄的,刺耳的话,到他耳朵里都是最字面上的意思,再透过神经系统传递到大脑,分剥解析,回应出来的又是另一番模样。

再加上他本人生性沉默,对话更是难以维系。

小时候鸣狐住在他们家楼下,他始终记得这个寡言少语的口罩小孩儿,因为从不摘下的口罩和不合群,每天都过得相当寂寞。那时候鸣狐养了一只小兔子,成天抱在怀里坐在居民楼大门口的台阶上,雪白的绒毛蓬松柔润遮住了半个下巴。

那时候真的很小的小狐丸是第一个和鸣狐说话的人。

他说:“你头发也是银白色的啊,我们一起玩吧。”

 

而现在鸣狐脊背笔挺,坐姿端正,肩部线条流畅平缓,一双狭长的眼里不带什么情绪,当初粉嫩嫩团子一样的小朋友已经抽开了身条,在他不知情的岁月里长大了。

依旧是小狐丸先开口:“你现在还一直带口罩啊。呼吸道还是容易过敏吗?”

鸣狐摇摇头,把口罩摘下来:“病好了,但是受过伤,留疤了。”

小狐丸说:“本来挺好看一张脸给弄破相了,我还没看过呢!”

鸣狐停顿了一下:“执行任务的时候划伤了。”过了一会儿又道,“我有照片的。”

说着他往包里扒拉了几下,掏出一张军官证来。

小狐丸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分钟,不是什么惊艳的长相,只算得上清秀,鼻梁倒是很挺,鼻尖有些翘,表情严肃又紧张。和自己在记忆里勾勒出的样子不尽相同,但是冷淡木讷的感觉倒是很对。

他心里紧张又酸楚,手在纸张上捏出几道皱痕,还给鸣狐的时候伸手抚了一下纸页,又有些惭愧内疚的情绪涌了上来。

 

 

02

鸣狐正在休假,几乎天天泡在医院里。前段日子林区里进了一批偷猎者,搜寻围捕弄的人焦头烂额日夜颠倒,没顾上小狐狸是伙食,小东西就自己跑出去找吃的,结果一跤跌下来光荣骨折。

于是上头特地给的假都拿来陪床了,保卫萝卜都打通关两遍了。

所以那天小狐丸来电话请他吃火锅他答应的格外干脆。

火锅是牛油火锅,上面厚厚一层油,底下厚厚一层花椒,锅当中隔出来一小块地方咕嘟咕嘟煮着骨头汤。

鸣狐把鸭肠捞上来,一口咬下去嘴里都是花椒,麻的味觉都快没了,捂着嘴咳嗽,对面的小狐丸手忙脚乱地给他倒椰汁。

他的心里很暖,就像回到小时候小狐丸问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的时候。

他本就是个有些无趣的人,在林区的时候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寂寞难耐可言,日复一日的例行巡逻训练之余,出了购置日用品之外连附近的村镇也鲜少去过。日头东升西落间一天天过去,一如他当年坐在台阶上抱着兔子发呆的日子。

然而如今他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寂寞了起来,大概两个人真的比一个人要热闹些。

外面小雪细细,火锅店里雾气蒸腾,一面单面起了雾的玻璃墙似乎把世界隔成了两半。鸣狐透过上升的热气眯着眼在锅里捞莴苣吃,小狐丸正在熟练的下虾滑。

莴苣很烫,他用筷子戳着咬了一小口,囫囵着说;“下次还想来吃。”

小狐丸说:“你说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把莴苣咽下去,说:“下次还想和你来吃火锅。”

“好啊,”小狐丸说着说着笑了,“下次有空就再来吃。”

鸣狐心里的小火苗被浇灭了,脸垮了下来:“没什么空呀。”

“那我去找你吧。”小狐丸说,“你们那里有什么?老虎狮子?”

“那些都在林子里。”鸣狐低头看自己的碗,“营地旁边有狐狸,一点也不怕人。”

“那就带几只鸡来喂他们吃。”

“不要。”鸣狐小声说。

小狐丸一愣:“什么?”

“血味会引狼的,带豆腐皮给他们吃。”

“好吧,那就豆腐皮。”

 

之后又过了一个礼拜,气温回升到了零上,鸣狐的小狐狸出院了。

鸣狐仍旧每天过来看大萨摩,有时候带着小狐狸,有时候不带。大萨摩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叫了,只好用鼻子蹭蹭鸣狐的手心。

他垂下头看着雪白的大狗,鬓发落下来遮住一双眼。

他天生似乎就缺乏些情感,有时无法好好回应对方,因而经常陷入被动的状态中,同个营区的同事一批批来了又去,只有他始终驻守在那里,日复一日的看着树林阴翳,听着鸣声上下。

不过他并不是因为这个而觉得孤独寂寞,反而面对动物时他的话会多一些。

他说:“明天我要走了。”

“小狐丸……恩,我有点喜欢他。”

“祝你早日康复。”他小声说道。

大狗不知道能不能听懂,褐色的柔软鼻头动了动,很轻很轻地呜呜叫了两声。

 

小狐丸想推门进去,想了想又折返到底楼大厅,投币要了杯咖啡。

鸣狐下来的时候看见他,问:“怎么不上去?”

他没回答,反问道:“你说要给玛丽安乐死吗?”

鸣狐很仔细的想了想,两分钟后才说:“我不知道。”

他休假前的围捕时击毙了一名偷猎者,现在却对一只憨厚大狗的生死毫无办法。

 

03

 

最终还是让他寿终正寝了。

小狐丸请了年假出门旅游散心,顺带寄了明信片过来。营区太过偏僻,加上军事基地性质,信件快递统统送不进来。乡镇邮政局打了好几次电话,鸣狐不胜烦扰,才开着唯一一辆军绿色破吉普一路颠簸到小镇子上,停车时候扬起一片黄沙。

厚底的大头靴先出来,然后是迷彩裤,T恤下摆扎进裤腰里,小腹出汗水氲出一小块深色。

鸣狐从车上跳下来,他没戴口罩,下巴上一道挺深的疤,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哎呦。”小狐丸说道,“别说,你这样穿还挺好看。”

 

-fin-

 

 

Freetalk

 

从前文提炼出时间二字,类似于十年后火箭筒的设定,让跨越时间轴的相会成为可能。既然人世间所有不期而遇都是久别重逢,那么我们的念念不忘则必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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